RWBY重置版Vol.2_第十五节：成为猎人的理由（三）
象群正在迁徙。
“那是什么？这看上去也太壮观了。”露比低声惊叹道。
“歌利亚巨象，这是一种已知的，极度危险的戮兽。”欧布莱克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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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应该杀了他们。”听到博士的话，露比当场便从腰间取出了自己的武器，开始调校起来，神色之中满是跃跃欲试的渴望。
欧布莱克看着露比的神态和动作，他的眉头皱起来了，但他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短暂的情绪，轻轻摇了摇头。
“你的武器恐怕最多只能激怒这个体型的戮兽。”
“但如果，它们攻击我们怎么办？”露比有些失望，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果它们攻击我们，那么我们自然需要回击。但现在，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惹上一身的腥臊。”
“听着，露比，不是所有的戮兽……都是没有思想的杀戮机器。”
听到欧布莱克的话，露比的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些有关于戮兽生态学的话吗？”
“呃，我记得一部分，您说过，戮兽在逐渐向正常动物转变。”
“没错。你认为这个‘转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它们更加危险？”
“正确，但这也意味着它们会更加的谨慎。”
欧布莱克解释道：
“就像我们面前的象群，它们这样更为高级、更为强大的戮兽，往往已经存活了成百上千年。在这段漫长的岁月中，除了入侵我们的边境，残杀我们的同胞之外，它们还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模仿和学习。”
“它们学习到了当进攻我们边境时，它们可能会被杀死；它们学习到了，杀死一个人类会引来更多的人类；它们学习到了，就算是天生相对于它们孱弱不堪的人类，靠着决心与毅力也可以与它们并肩。”
“狡诈的同时意味着多疑和举棋不定，谨慎同时意味着胆怯。”
“当它们拥有了智慧，便会丧失那种可怕的血性。”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一时间，他也失去了继续讲解的兴趣，他收回目光，正要转身离开。
“博士？”
“嗯？”
“我有一些疑问。”
“关于我为什么一整天在询问你的队友？”
“不，事实上，我是在想，您为什么要成为猎人？”
他为什么要成为猎人？
欧布莱克有些怔住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露比的那双澄清的瞳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该说些什么？说他最初成为猎人是为了杀掉某个人的全家？
他沉默着伸出手，抓住了一旁一块破旧的墙砖，象征着岁月和破败的尘土从他的指缝间流下，落在地面。
“告诉我，露比，环顾四周，你看见了什么？”
“废墟，破旧的房子、柱子，还有戮兽。”
“就只有这些？”
“应该……就只有这些……吧？”
不，当然不止这些。
欧布莱克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奥兹平会让自己来当这个领队了。
他认真地说道：
“我看见了本该可以被挽救的生命。”
“本该，是一个充满了绝望的词。我们的历史便是由无数像这样的‘本该’搭建而成，在这些以生命铸成的砖石间，鲜血满溢。”
“我曾经成为猎人，是希望挽回这些‘本该’，但到最后，那些错误、那些绝望已经扎根成为了漫长历史的一部分，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
“所以我们只能向前，孩子。”欧布莱克缓缓说道，“无法挽救过去，但我认为我能够改变未来。”
“我放弃了传统猎人用于维系和平的工具——武器，转而投向了一片以脑力、知识和经验作为武器的战场。”
“信标。”露比道。
“没错。作为老师，我可以将那些武器亲手传递到我的学生们的手中。当他们认识到了我们的无力与失败，他们便能够去避免那些错误，让我们在真实的战场上彻底抹去那些通向‘本该’的因素。”
“露比，光是这样讲，你或许感受不到，那么让我换一个方式来陈述——”
他深吸了一口气，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三十多年前的早晨——清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土制面包的香气在大街小巷之间弥漫，男人、女人扛着锄头，在城市外的肥沃土地上劳作。
所有人都感恩着那些伟大开拓者，因为他们给予了所有人希望。
直到……
“这座城市，曾经容纳着三万人。”
“这么多？”露比有些震惊道。
“当那场灾难发生之后，三万人，最后仅仅只有不到四千人生还。两万六千多人，在这座被隔绝的城市之中，惨遭戮兽的杀害。又在短短的不到三十年间，他们的存在，他们的绝望，他们的悲伤，却几乎要被所有人忘记。”
“而那些人本来是可以被拯救的，露比。”
“我选择成为猎人，是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猎人之外……没有其他的道路了。”
欧布莱克在转身之前，镜片下的眼睛在仔细地观察着露比的表情变化，但令他感到不安的是，这个小姑娘在听闻这些人间惨剧后，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对当年维尔市政府的质疑——有的只是一种若有所思的平静。
这个小姑娘……不对劲。
奥兹平是不是向自己隐瞒了什么？
——
在火光中，她们看见了自己的脸，明亮、耀眼，甚至有些变形的脸。
“一整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槐丝轻声说道。
“意料之中。”阳小龙在一旁说道，“我们不能总是希望运气站在我们这一边。”
她们两人将目光转向了低头不语的布蕾克，后者正坐在地上，神色有些茫然。
“布蕾克？”
“我……脑子有些乱，抱歉。”
“是因为欧布莱克博士问的那些话吧。”槐丝说道，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的无奈。
她说她要守护家族的传承与荣耀，但又不得不承认，正是她父亲毫无底线、毫无正义可言的操作使得雪倪尘晶公司在短短的二十年内成为了富可敌国的一方势力，而她所接受的教育，所享受的财富皆来自于残酷而血腥的积累。
所以，她怎么好意思去谈那些所谓的“美德”？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去做……
“是啊，我真的不知道。”阳小龙垂下了自己的头，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也是一对打人很疼的拳头。
她曾经畅想过，靠着自己的这对拳头在树不子的四处闯荡、冒险，一路留下些可歌可泣的传说，受千人爱戴，受万人敬仰。
但她面对着郊区发生的种种不公，却难以行动，如陷泥潭，这让她又怎能毫不犹豫地大声说出自己曾经的梦想呢？
“我也不知道。”布蕾克有些无助地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我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就好像去眺望一座山的顶峰，我只能看见超脱云雾的山巅，却无法在那缭绕的山脚下踏出第一步。”
这番话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感同身受，第一次的，女孩们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迷茫，来自欧布莱克的问题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割开了她们所不愿意面对的那层帷幕，将里头的懦弱彻彻底底地呈在了她们的眼前。
“不，我们至少已经踏出了第一步。”见着眼前愁云惨淡的气氛，槐丝强打起了精神，为另外两人鼓劲道，“就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达成我们的目标，但有些必须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不是吗？”
“是的，你说得对。”阳小龙点头道。
也就在这时，欧布莱克带着露比回到了三人之间，在夸赞了一番三人升起的篝火后，便嘱咐在场的所有人该养精蓄锐，在保持充足水分的同时，迎接明日的任务。
眼见着欧布莱克略微离远了众人，阳小龙沉默了一会，旋即向着露比问道：
“露比？欧布莱克博士有没有问你……你想成为猎人的理由？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小队里的另外两人同时将目光放在了她们的这位小队长的身上。
露比愣了愣，一只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努力回想了一会今天的流程，这才带着半分疑惑地回答道：“好像……他没有问我这个问题，真是奇怪。”
但小队三人隐隐约约地也知道了为什么欧布莱克会略过露比。
在她们看来，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去问露比这个问题，她和她们三个不一样，她的意念和心思单纯地就好像一块没有杂质的水晶，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保护他人，消灭戮兽。
就这么简单。
一时间，她们内心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些许的羡慕，或是些许的嫉妒。
她们在篝火旁，沉默地进食，然后怀着各种思绪躺下休息，她们知道，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露比坐在废墟的缺口处，夜间的寒风让她将身上的毛毯裹得稍微紧了一些。
破碎的明月将清冷的幽光洒在废墟的墙垣之间，露比抬头盯着远处看起来岌岌可危的高楼，她听着远处戮兽的嚎叫，将自己的小脑袋向后，在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上靠了靠。
她想着欧布莱克博士对她诉说的那些话语，她平静，是因为她早已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不会悲伤，因为过去已经过去。
她不会动摇，因为明天只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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